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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命定人 错相逢(1)
 从疯狂追求誓不罢休,到误会生恨见死不救,瀚抒对儿的过往种种,都足够构成阡对他的无法容忍。阡知道儿无辜,所以一直站在儿的立场,儿不介意,阡于是也不追究,首先他没有追究的权力,也更加没有追究的必要。但这一次不一样,事关儿生死,阡绝对不会允许洪瀚抒再这样专横…不管他对儿是爱是恨,他都不应该在这种关头,不计后果,想做就做!

 瀚抒的突然出现及其所作所为,只差毫厘就真的将林阡怒,却幸好,当时阡的身边有越风…阡也永远都不后悔,那天自己安排了这个人在身边…越风在不悦的同时,早已发现了林阡神色里的危险。清醒阡要做什么的越风,一把夺下林阡握刀的手,低声说:“答应我,你忍,我战。为了儿,请让越风做林阡,林阡做越风!”

 他骤然把胜南从战念中强行带出来,这一句深情的相劝或相求,总算令胜南有了一丝清醒,是啊,现在不是发怒火挑起衅端的时候,儿的‮全安‬才最重要,此时此刻,该是不好战的人战,不能忍的人忍,风为阡,阡为风…

 水不通的庭院,人群虽是围攻的阵势,却谁也不敢过分靠近,不敢靠近那来势汹汹的洪瀚抒,更不敢靠近伤重垂危的凤箫。而任凭人声怎样嘈杂喧嚷,洪瀚抒要带走儿的决心愈发坚决无可阻拦。

 一筹莫展的一干人等,眼睁睁望着他怀中盟主似醒又睡、频繁呻的可怜模样,真巴不得林阡等人速速降临才好,一见越风林阡到来,人群竟主动空出一条宽敞大道,好方便他们来驯服这霸王。气氛,随着林越二人越行越近,忽然从僵滞直接白热。

 一刹,瀚抒更抱紧了儿,眼神动作里,保护占有的念居多,所以,对林阡的敌意也不假。越风冷静地审时度势,身旁的林阡果真听从了他的话,没有动怒,镇定应对:“瀚抒,把儿放下,她受不了。”一如既往,说一不二。

 “林阡,你这群军医,个个医术都这般低下,事发两,她不仅没有起,反倒更加恶劣,教我如何忍心得了她在这里孤苦无依!”瀚抒不依从“我说什么都要带她回西夏,把西夏所有名医都抓去祁连山,一定能医好她!”

 贺兰山急道:“不是啊,盟主姐姐她还不是没有救!”

 “你住口!”瀚抒呼喝“林阡,你若是不答应,我便只能硬着来,倒要看看,你饮恨刀与我火从钩,还是不是当年云雾山那个排名!”

 林阡怒道:“何必管我饮恨刀,让儿的命硬生生(电脑阅读)断在你手上,你不就已经是第一?难道我们会推举你做盟主?”

 瀚抒冷笑:“是谁亲手断了她的命?她若非定要做什么挂名盟主,又岂可能会多病多伤到这个地步?你知道她发烧的时候有多惹人发笑,一边发烧一边在说梦话,你要不要听听看她在说什么!她在说:‘我要变强!我要变强!’这个女人,真是蠢得要死…”

 林阡一怔。其实,又有谁比他更清楚,对于盟主这个担当,儿她从来就没有过自信把握,可是,儿到底是为了什么,要这么坚定地“变强”…

 “我纠正洪山主一句,她不是挂名,她就是盟主。”越风冷冷将洪瀚抒驳斥回去“既然决定做盟主,她早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可能遇见的伤害。洪山主若真的爱她,就不该劳顿她,你把西夏名医全都搬来黔西我们都无所谓,但你若要把她带走这里长途跋涉,我们谁都不会允许!”众人听得连连点头,越副帮主句句在理。

 洪瀚抒轻蔑转头,尚不知他何许人也,虽说越风气度不凡,然而瀚抒眼中实在也只容得下林阡一个,态度嚣张傲然以对:“你算什么东西?你不允许,你凭什么不允许?林阡,你不拦便闪,要打就快!”

 “不可理喻!”阡大怒,饮恨刀被出,瀚抒成功挑衅,挟住摇摇坠的儿,双手顷刻挥出火从钩去!

 却万没有料到,火从钩上的兵器,不是饮恨刀!

 电光火石之间,越风不假思索把饮恨刀与林阡往反向推,取而代之以抚今鞭上,替他担负起救援儿而不引起祸的重任。

 林阡后退一步,回刀入鞘,脑海里反复那句“越风做林阡,林阡做越风”完全明白越风的深意,火气却一时难以消除,尤其是看见瀚抒尚在挥钩作战的右臂强行搂着儿的脖子迫她站立,就不又是担忧又是焦虑。须知洪瀚抒动武过程里,力气随随便便就可能置儿于死地!

 阡猜不出越风心里到底是如何打算,阡却清清楚楚,瀚抒越风势均力敌。当儿在瀚抒手上做人质,越风就必须心存顾忌而攻击力大减,而瀚抒,同样因儿在身边而防御力急降,这一减一降,都给成功救得儿增加了无限难度!

 仅仅一个错,洪瀚抒便知适才小觑了眼前人:这一鞭的实力,不逊饮恨刀!

 火从钩携焰,抚今鞭攒风,短短五六回合,双方都知棋逢对手。都与林阡手过,越风与洪瀚抒亦早有评敌基准,也几乎同时度量出劲敌实力…

 “洪瀚抒有林阡饮恨刀之气焰,却输他几分沉稳,霸气虽足,少大气磅礴。”

 “眼前人有林阡饮恨刀之壮阔,却差他一些豪气,淡定有余,缺锐胁迫,但,多一丝自由流利…”

 恰是这多出的一丝自由流利,越风在战局中不必大肆强攻,便能够在瀚抒挥霍火从钩的空隙间巧妙周旋游刃有余,以守为主攻为辅,似乎,越风并不想立即从洪瀚抒手里强夺儿…

 锋刚刚进行,形势尚未稳定,当然不能强夺儿,儿在漩涡的边缘,些许不慎都会被钩鞭间强力并,对面洪瀚抒可以自信不在乎,越风却必须在乎,他要首先确定,在每一次锋过后,还能听见儿的声音,就算…只是呓语…

 是啊,好像真的…是“我要变强”…儿心心念念的盟主之位,林阡赋予她的最荣耀…

 越风怜惜听,漠然战,逐步纠令洪瀚抒一旦怠慢就无所适从,越风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,以突破洪瀚抒双钩把儿毫发不损夺下,一切也都是为了儿,心却在痛苦地因为这句“我要变强”而割舍…若儿坚定跟随林阡却只把他越风当兄长,是因为他差林阡豪气,可是,只要儿快乐幸福,宁差林阡豪气!

 不知不觉,也被儿传递到那种坚定:要替林阡,保儿无忧…

 林阡静默于战局之侧,排斥尽了怒火,尚不知越风心中辗转万遍的退让割舍,却暂且听从了越风的劝阻,替他留意着儿的安危,每时每刻。

 旁观者清,洪瀚抒的软肋是紧缚儿还逞强出钩的右臂,而瀚抒软肋,亦正是越风软肋,战斗的重心,明显早就偏向了远离儿的另一侧,然则瀚抒的右手并不是形同虚设,谁都不能彻底把儿的影子从战局中分割。

 瀚抒钩走势,向来是火热,越风鞭行风厚,一度有夏风炽。钩鞭之战,叹为观止。一炷香过,难分难解,已说不清是鞭卷绕钩,或是钩勾带鞭。

 阡也明显看出,略胜一筹的越风,似乎在酝酿着一起声东击西,明似迫瀚抒左臂,实则想铤而走险一次,聚力击溃洪瀚抒右臂绕走他右手兵器伺机夺下他怀中儿…

 然则越风占得上风的那一刹那,意外一幕谁都意想不到…

 尽管越风瀚抒二人已经尽量没有转移阵地飞檐走壁,头晕目眩的儿,根本经不了这般折腾,早就感觉天旋地转,也恰是这一刻,透过身边半开半合的红色披风,与眼前那若隐若现的火钩金鞭,看见了阡的身影,真好,这么远的距离,还能看见他…

 儿无意识地,竟在这鞭钩相迫的最烈关头,挣脱开洪瀚抒缚牢她的手臂,往阡的方向去,可是,要往林阡的方向,就必须先经过争锋不绝的战场…

 胜负将出,孰料儿会突然跌进这飓风之间!

 岂止洪越二人,战局之外,林阡亦是大惊失

 千钧一发,是越风放弃了当初的声东击西,抚今鞭的‮大巨‬力量,尽数倾泻给了洪瀚抒左臂,事先准备暗度内力的右路,全部放空,所幸洪瀚抒为了揽儿回去,右钩本便不多的气力所剩无几,越风知儿命悬一线,冒着被右钩伤及的危险急冲而上,把儿硬是从洪瀚抒右臂之中一把拽出来,也根本不去理会抚今鞭适才一击有没有成功。胜负对于他越风,本就无足轻重!他只知道,这是唯一能救儿的好机会,出其不意,趁其不备!

 洪瀚抒岂能料到越风竟不顾一切冲上前来全心全力抢走儿,再后悔已然不及,转瞬儿已被他从自己怀里夺走!瀚抒大惊,上前一大步要拦儿,为时已晚,右钩只能追上越风的一片衣角!瀚抒又惊又怒,重新进攻,双钩狠辣地直对准了越风而刺!

 越风侧身应敌,整个身躯,已将儿彻底隔离在抚今鞭火从钩之侧,右手抚今鞭极速阻攻,却因分心救下儿,挡不了洪瀚抒此次摧毁之势,危难之际越风沉稳不险中求全,调聚全部内力急行拦截,火从钩势头再猛,一时也难以冲破他深厚内力囤积,洪瀚抒料不到他竟如此之快内力如此深不可测,也料不到抚今鞭能在最危难时刻依旧灵便窜行自由如风,更料不到,眼前兵器的鞭尖是世间一切兵刃的天敌,遇之则削,钩强力而去,竟徒添伤痕!

 阡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与缓和迭之中,亦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儿,此刻见越风韦瀚抒同时截获儿,不大喜,正待接替他与洪瀚抒战,却未想,越风夺下儿之后揽在怀中没半刻,便立刻侧过身来把到了他林阡的手中! 其实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,转身之前,越风冒着会被火从钩刺伤的危险从瀚抒手里把儿强行夺下,转身之后,他继续留在凶险里却把儿‮全安‬地转到了他林阡手上…

 “带着盟主,重新找一个地方,莫要再被此人找到!”越风语带嘲讽,气息有些不畅,想是适才临危太过匆忙,调动烈,内力难免损伤,林阡自然懂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道理,他若带儿先走,洪瀚抒越风就逃不了一场恶斗,可是怀中儿‮体身‬滚烫神智错,令他忧心之余不得不这样做,阡当即把儿负在背上,转头对贺兰山讲:“这据点的所有人,尽快转移,以防曝。”贺兰山点头:“那…是否要留人在这里看着?等待这两位将军比武结束?”

 两位将军?洪瀚抒稍感眼前这陌生人并非等闲,却因他适才嘲讽语气而意反击,边纵钩边怒道:“不必留!林阡,你再把凤箫藏起来,就等着我把你这个手下的人头带回去!”

 “是么?你有这么大的本事?”越风冷笑,行鞭如风,既能过群山之巅,又何惧烈火之焰。

 林阡不作停留,当下背负儿朝院外行去,瀚抒大怒,正待去追,随刻被越风阻断,然而,走不出几步,阡骤然察觉,除洪越二人之外,院内外四面八方,实则有更重杀气!

 止步之际,几十弓箭手忽如从天而降,来势迅猛,没有任何人下命令,只听得众矢齐发,疾出于檐后屋上,力道强劲,目标唯一,是林阡和他身负着的凤箫!一瞬变故,院中大,人群皆散。

 这群训练有素、不明来历的敌人,他们的兵器,比他们本身更快更突然,几乎所有观者心弦,都为阡与儿扣紧!

 却看那箭雨之中,林阡毫不畏惧,凌空急旋以刀斥箭,箭至之时,饮恨刀如他三头六臂环绕在侧,任何箭矢,根本无法伤及甚至触及他与儿,随着时间推移,箭仍旧前仆后继,箭之漩涡却距离林阡越来越远,最后竟无从接近、中途便溃散坠落。

 联盟来不及调兵遣将,敌人之中一个暗号传递,竟神速将一箭换作三箭齐发,这一变箭更多,紧凑织在阡的四周,密如天网。

 如网又如何?阡战不消一刻就盯准了网中空隙,从群箭之中极速穿破阻障飞身而上,当即走檐而去直冲敌人阵内。

 远距离攻防,哪比得上面对面手痛快?饮恨刀攻破敌阵,从来都锐不可挡,战无不胜,刹那间,空弓弩尽掀翻。

 为保儿能尽快转移,阡当然要用这快刀斩麻的手段。整个庭院,不再是箭矢穿,而换作弓弩扫,联盟众人傻傻看着箭矢陡然换成了弓弩,虽然一样是景象壮观,气氛凶险,却个个都愕然相看、情不自想笑。

 待这群不速之客大多被击败,阡也并无念要继续争斗,正待审问他们从何而来由谁指使,忽然身后强风横行而至,阡骤即侧身,短刀急撞,擦过的是洪瀚抒的双钩,到了这种关头,他竟不惜置身凶险,依旧不依不饶要儿?!

 越风跃上屋顶紧随而至:“洪山主,大敌当前,你怎能如此胡闹!”

 “把她还给我!你也看见了,这里到处是敌人,她怎么可能‮全安‬!”洪瀚抒置越风与群敌于不顾,一边说一边直林阡“相信我,我是为了她好!”说的同时,已有残留顽敌一箭飞,待到发现之时,离洪瀚抒脖颈之距仅以尺寸计!

 差一点,洪瀚抒就要因为疏忽和不屑枉送性命,林阡警觉,是以即刻出刀将这一箭遏断,方解救了他的危难,但出人意料的是,阡砍断箭矢之后,饮恨刀不仅没有就此收回,反而加重力道代替那一箭狠狠架到了洪瀚抒脖子上,阡的魄力,直将洪瀚抒迫退数步几乎没有站稳:“为了儿好?就该凡事为儿考虑!你说你为了儿好,自儿出事之后,联盟为了儿打击了那么多魔人和金人,越风甚至找到了幕后主使去围剿,你呢?你做了些什么!?”

 瀚抒无言以对,脸色铁青,恶狠狠地瞪着他。同叶文暄讲的一模一样,洪瀚抒对林阡有敌意,可是文暄没有看见,洪瀚抒对林阡,同时有服从。只不过,是一种叛逆的服从。

 阡哪里不知道洪瀚抒的这种状态,冷冷喝斥,竟具师长威严:“瞪什么瞪?你有本事便做些实在的事情给我抗金联盟看!你洪瀚抒有何德何能配得上我联盟的盟主!”

 阡的将,总算令洪瀚抒‮硬坚‬的态度有所软化:“小她…是谁害的?是谁那么不要命,敢伤我洪瀚抒的女人?是不是这些人?!”

 阡转头看向越风,越风早已替他将这一众敌人擒拿,回答阡:“这些只是捞月教的死士,柳峻的余,不是完颜敬之…但恐怕,也是冲着盟主来的。”越风轻声说,没有叫她儿,而是称她为盟主。

 阡听得出越风说这个称谓很勉强很生硬,可是越风此举,是在极力掩饰他“越风”这个‮份身‬,同时也在向洪瀚抒宣告,儿不是挂名!

 想不到,当初最不肯承认儿是盟主的越风,为了联盟的安宁,竟第一个极力维护她盟主的威名?这一刻,阡才知越风爱儿爱到了如何程度…从屋顶跃下,儿在背上,已经不再呓语,不知怎地,竟然足地睡着,阡怜惜地舍不得将她放下:这个傻儿,怎么在越凶险的时候,睡得越香?

 越风走上前来,也发现儿安安静静地赖在林阡背上沉睡,一扫先前在洪瀚抒怀里的急躁不安:真的,也许只有林阡,才最适合儿… 阡却不得不狠心把儿放下托给已经服气的瀚抒,转过身来走出几步,轻声对越风讲:“越兄,可否代我将儿送回联盟驻地去?事已至此,我不放心她再留在贵城。”

 越风难得一笑:“不是代你送,是代你协助洪山主送回去吧?”

 阡一怔,他不该那么说,无心之语,竟将儿占为己有:“越兄…”

 越风点头:“我会把儿‮全安‬送回去,一路能忍就忍,总之洪瀚抒为主帅,我做手下。”

 命越风以一个手下的‮份身‬“协助”洪山主送儿回去,实在是太放低他越风的地位了。阡锁眉:“只能委屈越兄了,越兄,可是,你我来贵城的目的,是为了向南北前十宣战,这个计划不可能因此就打消。”

 越风一笑:“我明白,但经此变故,你放心不下儿,也只能由我送回去。现在被敌人先发制人,我猜你是想将先前计划稍作改变,不再大张旗鼓地宣战,而是先找几个你知的敌人摸清状况,同时伺机私下胁迫一次。”

 阡笑了笑:“越兄已经悉我的心思。不错,大张旗鼓与私下胁迫,有时候成效一样。我只需带几个人随行便可,越兄安心送儿回去。”

 “却仍然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约定,为了联盟,一定不能失本心。我们护送儿回去,你必须随刻回来,要正常平安地回来。”越风低声说,看了不远处洪瀚抒一眼,他已然再度把儿抱在怀里往马车的方向。

 越风看着瀚抒,说:“因为只有你才制得住他,否则,他要带儿去西夏,我们谁都拦不了。”

 阡点头:“我会正常回来,我带了随行的人去,正是杜绝我一个人去会没有顾忌。”

 越风神色大好:“原是如此。”是啊,阡要带随行的人去,就会注意到随时随地控制他自己。若他在金人之中大肆杀戮,就一定会危害这几个随行的性命。阡显然已经做足了计算和准备,总算令越风相信:我认识的林阡,他不可能轻易就入魔,他上一次的走火入魔,只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错误和遗憾,只是一个意外和劫难罢了。

 阡看着洪瀚抒把儿抱上马车,临别之际,叮嘱了越风最后一句:“回到联盟去,立刻与柳五津、莫非一起,找出曝儿的内。”

 又一个来头不小的内,能够探出阡的行踪,与柳峻还有那样的密集牵连,再与近来联盟发生的一切相联系…在阡的心头,其实有一个呼之出却不忍心牵涉的名字。 独坐林间,蓝玉泓静静地往空中飘忽不定的云层看。灌铅似的天,似乎在预言着太多的不祥。

 恰在这一瞬间,两块浓墨云,极速擦边错过,并未磨合,中间空出一丝洒亮,像天的残破处,渐渐,这伤痕,裂得越来越长。

 就像有些人,明明是生命里的亮,却是心的破残。

 玉泓的心,不得不为此耿耿于怀,许多年…真的,只爱我姐姐一个人吗?

 “有些人,值得你姐夫打破誓言。”凤箫曾经泣不成声地对她讲。

 如果当时“有些人”指的是云烟姑娘,又为何,姐夫对凤箫也如此牵肠?

 骗不了我的直觉,姐夫眉间写了他心里的话,姐夫不是唯一爱姐姐一个…

 那姐夫当年,拒绝我的话,都是假的?

 玉泓想不通,泪如雨下。

 当那凤箫由洪瀚抒和越风送回联盟驻地时,帘外小雨早已停歇,但因为姐夫没有回来,似乎还有雨要下。那一场场雷声,沉重碾过玉泓的心头,她懂:姐夫没有回来,是因为姐夫要给凤箫报仇。凤箫,早在大理,就已经是姐夫身边的女人… 护送儿回来,洪瀚抒果然一改先前言行暴躁,一路体贴呵护无微不至,可是贺兰山看在眼里,知道洪瀚抒爱得再深,都不及那个一路上沉默寡言对儿没有过问半句的越风爱得深。因为,爱,不能与理解分割。

 兰山听得见儿的呓语,自从林阡离开以后,儿又恢复到那种半死不活的昏状态,不断地梦呓,幸好老天保佑,她的高烧总算退了下去。

 把儿安置在她的营帐里,没有别人参与,洪山主一人包办;陆续有人想要来探望盟主伤势,洪山主一概接纳,但只容许远观;除了军医,几乎所有人,都被勒令止于盟主十步以外。

 尽管如此,关心儿的人没有减少,上至将帅,下至兵卒,来去进出,络绎不绝,甚至有不少人,根本就不肯离开的,如越风,如柳闻因,如海逐,如何慧如,等等。洪瀚抒烦忧的同时,坐在她头,不免有些惊诧,是什么时候开始的,竟好像,真的不是挂名盟主了?洪瀚抒眉头紧锁,难道是真的?他永远都记得,剿灭铁牧之父子的那个夜晚,儿对他施加的命令:“洪山主,去将那边那几个刚刚逃走的羽拿下!”心念一动,竟是真的,儿她,从那时起,或者说更早,就已经在下定决心…

 瀚抒不苦笑,自言自语说:“那么差的本事,那么臭的脾气,居然能当好了盟主,你真是了不起…不,林阡真的了不起,有人到了他的面前就改…”

 儿听到他提及林阡,却忽然好像有了些知觉,糊里糊涂她梦里的时间被调到了苍梧山上,又在念叨那句话了:“不可以凤箫!你心里爱的明明是别人,你不可以答应,你爱的是…是…是…”

 全体八卦的竖起耳朵要听,却听她这句讲完无数个“是”以后,呼吸再度衰弱,偏偏就是不说那人是谁,贺兰山直冒冷汗:好一个盟主姐姐,连昏不醒的时候,都要这么耍人…

 明明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,竟然还那么遮遮掩掩,一听便知,她真的藏得很深。联盟诸将,都已心照不宣,这个人八成是林阡。

 洪瀚抒却被这一句梦呓提醒了什么,蓦然起身,盛气凌人:“哪一个是越风!他活得不耐烦了!敢打我的女人!”

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,哭笑不得,没人敢告诉他,跟他一路护送儿回来、现在就站在他身侧的那个人,正是他要找的越风。

 越风却不再掩饰‮份身‬,面带诧异地按住洪瀚抒的肩,力道雄厚:“你在说什么?我什么时候打过儿?”

 “哪一个是越…”瀚抒话到一半,猛然中断,回过头来,目凶光“好啊!原来你就是越风!”新仇旧恨堆叠在一起,洪瀚抒大怒着立刻出力,牢牢擒拿住越风按住自己肩膀的手。下午在贵城被意外中断的比武再度升级,竟一发而不可收,越风紧锁住他肩胛骨的手,也毫不留情,不愿撤回:“你说清楚!谁告诉你我打儿?谁敢如此造谣!?”

 众人在侧惊看,他二人力道都非等闲可匹敌,此刻僵持,只听得有骨错之声,不知到底是洪瀚抒‮劲使‬捏碎了越风的手呢,还是越风强力震裂了洪瀚抒的肩?

 “你不就是在苍梧山上打了她一巴掌的那个不要她的男人!敢打我女人,你简直不要命了!”洪瀚抒不肯罢休,盛怒之下,立刻另一拳挥过去,才不管招式手法,能出气便可以。

 那一拳正中越风面门,越风先前便受够了他,此时他随意诬陷还这般大动干戈,越风也不得不辜负林阡一次,横掌出去,亦直劈瀚抒:“你竟然宁可相信谣传也不愿相信儿?!洪瀚抒你究竟是个什么人?!”

 洪瀚抒继续出拳:“我是什么人!今天就让你越风吃到我是什么人!”

 “蛮不讲理!我今天要替儿好好教训教训你!”难得动怒一次的越风,原来不出抚今鞭也这么狠。

 众人就这么看他们你一拳我一掌地你来我往,也不知如何制止得好,这…根本不能谓之以战,这明显就是一起争风吃醋!

 “怎么办?”“恐怕除了等林少侠回来之外,没人制得了他俩了…”

 围观者不知怎地已经越来越多,柳五津闻讯而来,无可奈何:这洪瀚抒,真是情中人,竟也不管一管周围人…胜南?不行,必须在胜南回来之前,把这两个人拆开,也算是对他的待!

 “可是大家说得对啊,凭咱们,怎么可能拆得开他们?”海逐面带困惑地望着柳五津。

 “未必,也许有人已经在着手拆开他们。”柳五津环视一周,目光定格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何慧如脸上。

 何慧如嘴角早就浮上了一抹微笑。柳五津小心验证:“何教主,你的手上应该有很多毒兽,可以剥夺人的体力却不伤人性命?”

 慧如没有正面回应,只是冷冷看着洪越两个,神色难捉摸。

 众人循着她目光看去,猜到洪越二人的四周,可能早已是十面埋伏。

 “盟王不发话,他就永远不会醒。”何慧如忽然开口,话音未落,原本还在大打出手的洪瀚抒,竟应声就倒,无半点招架之力!

 震惊之中,群雄皆是哑口无言:洪大山主,竟简简单单就败给了一个才九岁小丫头?!那是当然,他大概没意识到入乡随俗,到了黔西,地盘属于魔门,何慧如在这个领域,才是得天独厚,至高无上。

 生龙活虎的洪山主,身上有太多潜伏的力量要爆发,越风尚在聚会神全力应付,陡然间对手就莫名其妙倒了下去,饶是越风,都被这变故惊了一跳,直到看见那肇事毒虫回到何慧如手上,才知洪瀚抒这一倒是被她预谋。越风本不是喜欢与人血拼争斗的个性,此刻得何慧如平息混乱,不报之以感激欣赏之意。

 争锋停息,何慧如语带恐吓:“一切可能扰盟王忧心的人,我何慧如都要用尽手段消除!”

 转身之际,何慧如眼神若有若无扫过蓝玉泓。

 那纯澈眼神里,透出的,完完全全是一种冰冷的察之意,玉泓不一怔,被这小姑娘吓出身的冷汗。 帐外,忽然一场雷电,不像纵贯天地,倒像在人间横亘。  M.ug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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