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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打的就是脸
 要说论起宴会主家最厌恶的事情,未必是客人捣蛋,也未必是熊孩子闹翻天,而是客人喧宾夺主!

 客人胡闹或许还能增加气氛,也在主人的控制范围内。但若是客人喧宾夺主了,那事情就有些cāo蛋了,因为一旦面临这样的情况,就说明在主人的地盘内,情况可能失去主人的控制。

 比如眼前的情况,看着大半宾客过去和尹家家主尹泓智寒暄,苏家族人纷纷面带不忿。其余各方话事人更是神色难堪,苏家影响力地衰退,在这一刻,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 若是苏护在,哪怕是当朝宰执来了,也不敢如此。一个六部中区区中下的工部侍郎,岂敢如此?

 苏默按住中这口气,凌厉地扫视一干族人。

 众人不忿,苏默却不能先行失礼。

 一个人抢先上去接,其余族人见此,中被掩盖了几十年的傲气忽然在这一刻尘封。八房话事人,包括临时代理六房事物的苏兰若,此刻也一一跟上。

 忽而,苏默止步,定定立在庭中。

 而此刻,一干宾客还在门前上和尹泓智谈着天,说着话。

 “原来是少司空,许久不见,近修养得可舒心?听说少司空近拿了一房美妾,可喜可贺啊!”一名县南的张姓乡绅一见尹泓智,便是面光,带头便过去逢了起来。其目光灼灼,透着的谄媚劲儿叫其余腿慢了一步的人大呼可恨。

 “同喜同喜!”尹泓智虽是心中不耐,可伸手不打笑脸人,于是气度雍容地笑着回应:“张员外这‮子身‬,可有些发福了啊。”

 只是尹泓智那一身痴肥的皮囊凭空让他这原本热情的举动,显得有些呆滞,好似一头白猪在动一般。

 当然,其余人是自动将这个外形省略的。

 身为尹家家主,又是曾经从三品的高官。儿子又在中枢为一清贵的御史言官,这让善化上下,谁敢小觑?

 “有空,近齐某举办一个诗会,就在小樊楼内,还请少司空指点一二。”又是一锦衣人上前面带讨好之

 尹泓智举动自若:“好说好说!”

 如此含糊,那锦衣人却好似得了天大受用一般,竟是天喜地起来。

 众人显然都看出了尹泓智今心情不错,纷纷圆滑巧言地和尹泓智搭着话。但有得了应允,莫不是欣喜发狂。

 只有尹泓智渐渐烦了,又是一挥手,众人这才散开。

 才发现,原来苏默脚步一停,立在庭中,负手而立,与尹泓智隔空而立。看着尹泓智那肥胖的身躯却也学着昂首,停出大肚子,虽说积威之下威严颇重。

 但在苏默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眼中,却活像个装模作样的孕妇。

 苏默忍住笑,远远隔着,待众人纷纷散去,这才立于门阶之上。直立‮子身‬拱手致礼:“尹叔父别来无恙,今这身量,可又是增了不少。侄儿在石鼓,也略知养生之道。还望叔父勤动,少饭,踏青郊游也妙。不过,还是不要嗜睡榻,拒宾客门外罢!”

 最先献媚,鄙少识的张员外原本对苏默很是蔑视,这位久居乡下的老财主原本是尹家的家奴,是靠着抱尹家‮腿大‬迅速积财成了暴发户。

 家中蓄养着几个凶徒,别家倒也不敢惹他,于是眼皮子朝天,认为苏默这年轻伢子也没甚本事。

 而今听了苏默道出石鼓的牌子,却顿时神色一变,虽说对苏默不屑依旧。可这话里话外,倒是信了。

 于是张员外眼睛一亮,献媚一般地示意几人一起讨好尹泓智:“正是正是,少司空可要勤动才是。几个老人,可都尝念叨着少司空的好,要来拜访呢。”

 却见,尹泓智脸色翻滚。尽管已经修养了几十年的火候,但此时听到苏默“面含关切”的淳淳好意,依旧让尹泓智心中云翻滚,就如十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一般。

 当然,尹泓智是不敢翻脸的。

 这着实是桩被骂都没法还口的事情,苏默看似温顺,却绵里藏针,这一番话语,更是直接骂人不带脏字啊。

 偏生,他尹泓智一时间还无法还口!

 此话何解?

 之前就有说了,苏默接陶然,那是全力以赴,一点儿时间也不敢耽误,生怕误了在门前接的礼节。

 中华五千年文明古国,既然是文明的,那体现在何处?

 礼仪就是一种体现,就比如来往送的礼仪。接,自然是距离你家门越远,表示客人越发尊贵。

 比如巡抚大人要来巡视县里,那县令有风骨点,城外长亭相就是了。可若是谄媚点,出城十五里,三十里,甚至在县界接的,那都是可以的。礼多人不怪嘛。

 扯远了,若是换做级别差不多的。比如县令和县令之间,那基本上在县衙门口等着也就走了,关系好点,城门前接也可以。

 可你若是在自己县堂门前站着,那客人就要脸黑了,再大刺刺点在堂内站着,指不定那客人就要骂娘了。

 苏默就是如此,论辈分,苏默差着人家一辈。论起‮份身‬,苏家也要差人家尹家那么一点。

 按照尹泓智想来,苏默不说巷前候着,就是门前等着他驾临,那也是应该的。

 可谁想到,苏默这小子,竟是直接在门阶之上站着等了。这叫什么回事,等人群散了,尹泓智的脸就直接黑了。

 好罢,尹泓智本着百年世家子的风度,且容忍小字辈胡闹一下。毕竟人家也要照顾一下喧宾夺主后,苏家族人的情绪。

 可接下来,苏默这一开口,登时就叫尹泓智高血要犯了。

 嗜睡,痴肥,拒不见宾客。

 这可是与“三旨相公”齐名的“三觉相公”赵叔问啊!

 史载“赵叔问为天官侍郎,肥而喜睡,又厌宾客。在省、还家,常挂“歇息牌”于门首,人呼为“三觉侍郎”:谓朝回、饭后、归第也。”

 这等若是指着鼻子骂尹泓智这个工部侍郎,如同宋末赵叔问这“三觉侍郎”一样,不学无术,酒囊饭袋!

 偏生,赵叔问的特征,他尹泓智是一个也没落下!

 而且,苏默可不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,他可是县里的大名士。这话一传出去,只怕第二天,尹泓智脑门上就要刻上一个华朝版“三觉侍郎”了。

 别人是打人不打脸,苏默到好,打人专揭短,偏生,还让你无法辩驳!

 登时,尹泓智脸上就如开了染坊一般,由由红转青,由青转紫,痴肥的‮体身‬抖动起来,最后突然一巴掌将那张员外拍飞:“滚,混账东西,休得胡言语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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