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活下去。”叶天用心音告诉对方，但他得不到回应，服部九兵
的喉结艰难地上下哽动，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弥留状态。“大角岑生在哪里？黄金堡垒和超级武器在哪里？”叶天只能快速发问。
“只在此山中，云深不知处。”服部九兵
的嘴
艰难地开阖了两次，用两句唐诗做了答案。“喂，你在干什么？”段承德在叶天身后大喝。
叶天只好放开手，缓缓转身。
郭建已经跟着段承德进来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，站在手术台一角，极度惶恐。
“叶兄弟，你在干什么？”段承德警觉地向前跨步，直盯叶天。
“我只是在检查他的生命体征，没有别的意思。”叶天冷静地亮了亮手掌，对段承德的责问并不在意。如果服部九兵
死了，那些秘密被带入坟墓里，所有人都是无一例外的输家。段承德松了口气，转身喝斥郭建：“小郭，你对叶先生做了什么？我要你们全体带
，为的是防范外敌，不是针对蝴蝶山庄朋友的。”郭建的子身猛地一颤，
在口袋里的双手同时
出来，握着两柄短，分别指向站在手术台边的两人。虽然有在手，他的表情仍然惶恐不安，脸上的肌
也因而僵直拉紧，不带一丝笑容。“什么意思？”叶天淡淡地一笑。
这种局面，早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“我、我要带走这个、日本人…你们别说话，弹子不长眼睛的！”郭建颤着嗓子结结巴巴地回答。
“好，好。”叶天轻轻松松地向后退了一步，离开手术台。
气急败坏的段承德此刻忍不住怒喝：“喂，小郭，你在开什么玩笑？我培养你这么久了，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当胆大包天的反骨仔吗？”
看他怒目圆睁的样子，仿佛只恨不得一步冲上去，一把将郭建的脖子拧断。
郭建晃了晃短
，
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来：“庄主，谢谢你对我的培养，但是，人往高处走，水往低处
。有人出高价钱请我做事，我怎么能拒绝？”“做什么事？做什么事？”段承德一声比一声高，龇牙咧嘴，暴跳如雷。
自动门一开，两个人并排进来，握着短
的人得意地笑着，替郭建回答：“我要他做内应，事前付一百万，事后付四百万，前后一共五百万民人币。这个价格，是段庄主付他年薪的一百倍。钱是好东西，你们中国人不总爱说‘有钱能使鬼推磨’吗？”那个人，竟然就是拍卖会上屡次折戟的印度秃顶商人，被他的
指着的，却是留在门外的阮琴，亦是段承德此刻最大的死
。“米默先生，我们怎么把人运出去？”郭建渐渐有了底气，向秃顶点头哈
，脸色也恢复正常。“运出去？不不不，我要的不是这个日本大家伙，而是他肚子里的一件小东西。你们中国人虽然聪明，却料不到真正的秘密，是藏在活人肚子里的。”秃顶米默把阮琴推向郭建，冷漠地
笑着，“这女人是你们段庄主的命
子，有情况就先杀了她。”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，令叶天变得异常谨慎起来，又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，偷偷地向后退了半步，巧妙地隐藏在无影灯的映照范围之外。
米默走到手术台边，秃顶泛着闪亮的油光，配上他那两片肥厚的嘴
，滑稽之极，颇有喜剧小丑登台脸的效果。“段先生，我是来收拾残局的，呵呵呵呵…来蝴蝶山庄几天了，只是老老实实做观众，实在有些憋闷。不过还好，我一向都很有耐心，趁山庄上上下下忙做一团的时候，悄悄地熟悉地形，等待最后登场的一刻。别担心，只要你配合，我说话算话，绝不会伤害你那位娇滴滴的地下情人。”米默故作潇洒地挤挤眼，习惯性地用又宽又扁的鲜红色舌头
了嘴。段承德闷哼了一声，投鼠忌器，不敢发作。
郭建不安地干笑了一声：“米默先生，请您快一点动手吧，我觉得…我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全安…我怎么老是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…”
他只有两柄
，但需要同时指着叶天、段承德和阮琴三个人，没法不出破绽。同样，叶天只要一把小刀，亦无法同时远程格杀米默和郭建，从而彻底地解除危机。敌我双方，陷入了“两难”的微妙窘境。米默没有理睬郭建，挥手掀掉了盖在服部九兵
身上的白
单，拇指按在他的
口上，其余四指张开，向他左肋下摸抚测量。“唔，应该是这里了。”米默自言自语。
稍停，他又用同样的方法重复测量，最终准确定位。
“这下面，有一件好东西，对吧？就在第九、第十
肋骨下面。现在，我能感觉到它缓慢的呼吸节奏。我不得不承认，服部忍者的‘驯兽术’很有一套，从跟随主人一起出征的‘忍犬’，到为主人千里传讯的‘忍鸽’，或者是为主人穿堂入室窃取宝贝的‘忍猴’，还有眼下你深藏在体内的‘横须贺之忍蛇’…妙啊，妙啊！”秃顶慢慢地解开了服部九兵的衣扣，出瘦骨嶙峋的膛来。他的手指虽然又肥又
，但动作异常敏捷。叶天隐忍不动，因为他还没看懂米默的用意。
“正中间是
骨，骨左右分别有十二肋骨，其中上面的十对前端与骨相连接，后面与脊椎骨连接。下面的两对，只是一端和后面脊椎骨连着，前端是游离的，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折断。我猜，你把‘忍蛇’保存在这里，第一是为了受到肋骨的保护，以免受损；第二，给‘忍蛇’提供最大的活动空间，保持它的野
。服部先生，我虽然很不愿意夺人之美，但现在没办法，大家是各为其主，为了完成任务，我只能向你下手了。”米默说着说着，左手比划试探，右手指尖突然亮出了一枚手术刀片，虚按在服部九兵左肋上。无影灯下，刀刃呈现出一种冷漠的淡灰色，像极了米默眼珠的颜色，令叶天联想到“忍残、无情”等等让人不寒而栗的词汇。刀刃触体，服部九兵
的膛皮肤上立刻浮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
皮疙瘩。“你要杀了他？”段承德大声喝问。
米默摇头摇，猥猥琐琐地笑了笑：“不，他对我没用，我要的只是他体内的‘忍蛇’。如果他命大的话，取走‘忍蛇’后，还能继续健康地活下去。”
他并起左手的食指、中指，在服部九兵
的肋骨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三下，那个部位立刻发出“笃笃笃”的空
回声。“各位，听到了没有？看到了没有？这里完全是空的，下面正悄悄潜伏着一条具备了人类灵
的‘忍蛇’。那是一条非常非常完美的小家伙——虽然我们印度人是以驭蛇闻名全球的，但却永远都培养不出这种好东西。嘻嘻，不多说了，我要干正事了！”他又了嘴，小心翼翼地移动手术刀，沿着肋骨的间隙一细数下去，指尖停留在第九、第十之间的凹陷处。诚如米默所说，日本忍者各个
派中，都有自己的“绝学”，而服部家族的“驯兽术”则可以称为忍者异能尖塔上的明珠。据忍术巨著《万川集海》中记载，服部家族训练出的“忍犬”，能够在发生战斗时领会主人的意思，向敌人的薄弱环节进行闪击，有效地增加主人的战斗力近一倍。不过，“驯兽术”是不传之秘，外人只能看到结果，却永远无法学习到培训的过程。正因如此，在炮横行的二十一世纪，忍者和忍术只是
渐式微，但却不会灭绝，依然是日本黑道社团倚重的主力军。相反，冷兵器时代能与忍术相抗衡的中华武术，却渐渐走入了惨遭弃用的绝路。
海豹突击队的格斗资料库中，
略记载了“忍蛇”的用途，那是一种远程联络工具，兼具追踪器功能。主人体内潜伏的是双头单尾蛇，再将另一条双尾单头蛇放入另一人体内，之后两人之间就会产生某种心灵感应，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。只要人活着、蛇活着，这种联络就永远不会断开。此刻，叶天最想知道的，就是服部九兵
体内的“忍蛇”到底跟谁联系在一起？他模模糊糊地猜到了答案，但又犹豫不决，难以确定。毕竟很多事的起源都要追溯到二战时期，距今近七十年，现代人的推测思路与那时差别大巨。“啧啧、啧啧”，米默轻轻咂嘴，屏住呼吸，指尖慢慢下
，陷入两肋骨的隔
中。“唉哟…哦…”服部九兵
突然呻
了一声，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了一阵。米默倏地抬手，咬住舌尖，想必是被呻
声吓了一大跳。稍停，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，无比尴尬地讪笑：“原来…原来他还活着，我都忘记这一点了。”
在场的所有人，也都深有同感，因为服部九兵
的沉默，下意识地将手术台上的他当成了死人。“他当然活着，他脑子里还藏着许多大秘密，对我们还大有用处。米默先生，如果你的目标仅仅是赏金和酬劳的话，我劝你刀下留情，因为你那些要求，我都可以
足。”段承德试图阻止米默下手。米默的刀停在半空，慢慢地摇头摇，轻蔑而诡异地一笑：“赏金？酬劳？那是杀手或刺客才关心的问题。至于我，一直以来，都在为着一个光明伟大的目标奋斗，从来不担心缺钱，也从来不稀罕金钱。”
“那么，告诉我，你为谁工作？”段承德不得要领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。
“一个伟大的组织，一个拥有天神权杖、俯瞰人类疾苦的组织，一个永远在你们身边可你们从来都没意识到的组织…”米默的声音飘渺空
，在密室里回
着。段承德的肩膀突然一耸，犹如猎豹出击前
扬先抑的那个小小动作。叶天立即深
了一口气，微微屈膝，做好了同时向前扑出截杀郭建的准备。真正的搏击高手，不必事先演练，也能做出最恰当的分工，天衣无地控制局势。“我知道了，原来你属于——”段承德只说了半句话，不等米默发问，如离弦之箭，俯身钻过手术台，双手化作两只钢钩，掏击米默下
要害。同一时间，叶天向右飞掠，双掌自下而上切中了郭建的双腕，令对方双
手飞起，然后凌空接住。他并没有为郭建浪费一颗弹子，而是右肘横扫，极有分寸地击打敌人的左侧耳廓之下，只让对方昏厥，却不瞬间致命。后发先至、干净利落地完成一连串动作后，叶天半转身，短
指向手术台前，毫不迟疑地果断扣下扳机，“砰砰砰砰”，连
四。他的击目标，并非秃顶米默，而是鬼魅一样闪出来的另一个大腹便便的敌人。段承德的猝袭毫无效果，因为他的肩膀被来人狠狠地踢中，体身凌空翻起，撞到手术台，然后再重重地落地。
弹子穿入敌人体内，犹如泥牛入海，无声无息。
“咳咳…防弹背心还是很管用的，要不的话，我就得先走一步，赶不上去亚丁湾开会了。米默，你不管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，一点点小事就啰啰嗦嗦半天，真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派你跟我一道来！”那人拍了拍
口，傲慢地环顾现场，尤其是对手握双的叶天不屑一顾。叶天
不住苦笑：“是你？”那个人，就是二楼拍卖会上遭到北狼司马戏
的沙特大亨，当时明明武功低微的一个人，刚刚抬脚踢飞段承德，却显示出了高明之极的搏击身手。“对，是我。”大亨嗤之以鼻，拍拍米默的肩膀，向手术台那边抬了抬下巴，不耐烦地催促，“做事，做事，赶快做事。”
叶天双手一分，
口分别指向两名敌人。大亨耸了耸肩膀，大声冷笑：“别用空
吓唬我，我吩咐过那个姓郭的笨蛋，每一柄里只装两颗弹子就够了，一颗给敌人，一颗给自己，杀不了敌人就赶紧杀自，免得留在世界上浪费粮食。我们沙特虽然是全球最富有的国家，但金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——喂，米默，做事做事，还愣着干什么？”叶天一愣，料想不到对方竟然也是
械心理战术高手。在海豹突击队的教材中，严格指出，刺杀单人目标时随身每
只携带两颗弹子，一正选，一备选。因为即使携带五颗、十颗弹子，也没多余时间击发，反而会在近身格斗中给敌人夺反击的机会。由此可见，米默和大亨绝不是“客串杀手”，而是真真正正的黑道高手。
“啪嗒、啪嗒”，叶天丢掉短
，扶住摇摇倒的阮琴。香雪兰刚死，阮琴就驱车上门，可见段承德一直都是个
福不浅的男人。“站着别动，否则我就会果断地开
杀人，绝不留余地。”大亨也亮出了一柄金灿灿的短，指向叶天。叶天点头苦笑：“我不动，放心，放心。”
大亨满意地笑了：“那就好，我们拿了东西就撤离，不会给大家添麻烦。”
“说老实话，我真的很想知道，你们到底为谁工作。不方便说是吗？日本人、伊拉克人、伊朗人、沙特人、国美人…我需要知道那组织的名字！”段承德缓过气来，强撑着起身，“我是蝴蝶山庄的主人，让你们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来来去去，给江湖黑道的朋友知道了，我的脸往哪儿放？”
大亨龇牙一笑：“你？面子？你们中国人就知道要面子，全不管眼下的局势。你该明白，懂得越多的人死得越快，如果我告诉你组织的名字，就必须杀你灭口。怎么样，还想知道吗？”
他跟米默控制局势后，深信山庄内部没有反扑的力量，所以身心放松，说说笑笑。
“想，想，你必须告诉我！”段承德咬牙站住，困兽一般盯着大亨。
米默也笑起来：“算了算了，站一边去，别挡着我做事。”
他二次靠近手术台，掂量了一下，刀刃沿着服部九兵
的肋骨凹刺下去。蓦地，他的喉间猛然
出一道血箭，越过手术台，红雨一样洒落。他稍稍一怔，临危不
，丢下手术刀，双手去捂自己的喉咙。鲜血从他指里继续外
，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。“怎么回事？”大亨嘶声大叫。
血箭越来越猛，最终变成了无法遏止的狂
。米默无力地向前跪倒，额头枕在手术台上，几分钟前还意图解剖别人的他，自己先遭了割喉之厄。人死了，血却不止，滴滴嗒嗒落地，在地面上汇成一幅诡异绝伦的红色图画。“是什么人在暗中搞鬼？”大亨找不到敌人，只能虚张声势地恫吓。
“是我。”那个身材修长的英国绅士从无影灯照不到的角落里缓步走出来，整了整领角，轻描淡写地回答，“要找我吗？很可惜，你还不够资格。共济会的各个地区核心人物名单上，并没有你的名字。依我看，你的份身在共济会里非常低，充其量不过是打手之类。真正权居高位的，永远不会抛头
面，只身犯险。”之前在蝴蝶山庄拍卖会上最抢眼的三个人都出现了，只不过立场分为两派。
一出现，绅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秒杀米默，显示了自身的超强实力。 m.uＧuxＳ.ｃ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