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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叶虹低着头
 只听叶虹惊问道,“真的吗,哥哥?”“是啊,票都买好了,今天晚上就出发,你们家具体怎么走啊?”叶虹沉默了半天,才道:“哥哥,你…别过来。”“为什么?”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。“…”叶虹却不再说话了,过了好一会儿,我道:“我骗你的啦,我明天还要去送货呢。你说我什么时候去看你才好呢?”叶虹轻声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“等我赚钱买车了开到长沙去看你好不好?”

 “嗯。”挂了电话,我不由得一阵惆怅,妹妹不让我去,表明她那边的情况应该对我很不利,可是,妹妹,如果我们不努力,是否将来就更加没有机会呢?无论如何,我都要去长沙一趟。

 只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心愿,至于效果,嗨,我又能怎么办?难道去做强盗抢个100万回来?“湖南省长沙浏市文家市镇双田村燕坡组35号”我把原来记下的叶虹家的地址的小纸条装在钱包里,晚上7点半钟,登上了去长沙的列车。

 车上人不是很拥挤,看来节期间,从南向北的人并不多。刚上车,就收到了叶虹的‮信短‬:“哥哥,你真的来长沙了吗?”

 嘿嘿,看来还是妹妹了解我啊。略一思索,我回消息:“没有啦,等我买了车再开着去接你。”凌晨4点钟左右,列车开到了长沙。

 出了检票口,只见车站广场上密密麻麻挤了扛着行李的人,估计都是南下务工的人吧,靠,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中国人这么年头忙到年尾,勤勤恳恳,却终年一无所获了。

 长沙比深海冷得多,我把随身带来的一件衣套在身上,还是挡不住广场上吹来的丝丝冷风。

 转了一圈,没发现有什么到浏的汽车。广场上的暗处倒是游着不少幽灵一样的人,见了我就说:“先生,要不要看录像?5块钱一场,什么片儿都有,”或者说:“先生,要不要上去喝杯热茶,有姑娘陪聊天开心,不收小费,15块钱两个小时…”

 我看到广场‮央中‬站着一个治安队员,就赶忙过去问他怎么去浏,那人头也没回,说:“去东站。”

 “火车东站吗?请问怎么走?”那人不耐烦地用手指了指前面,走开了,前面应该是公车站,不过现在公车都还没开,站台那儿黑咕隆咚的。

 于是只好打的士到东站,到站,司机问我要了30块钱,也不知道是否要贵了,刚下车,就有人过来问我:“到浏吗?豪华中巴,5分钟后发车。”我问:“多少钱?”“20块一位。”

 于是上了一辆半旧的中巴车,过了15分钟后,还没发车,旁边有人问:“怎么还不发车啊?”车里面立即有人回答道:“不坐了是不会发车的。”

 过了一会儿,司机上来检票,补票的跟他讨价还价,居然15块钱也可以到浏,靠。大约1个多小时后,就到了浏,天还没有亮。我问司机怎么去文家市镇,司机朝前面一指,道:“坐中巴啦。”

 我又坐上了去文家市镇的中巴。天渐渐亮了,汽车摇晃着走在山路上,道路两旁都是山--不小的山,即便是冬天,山也很青,山上有水,空气也很清新,称得上是山清水秀了。

 不像我们老家,一到冬天,到处都是刺骨、干燥的北风、天地间黄秃秃的一片。我想,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长出妹妹这样水灵的人吧?偶尔经过山里的小村庄的时候,往往老远就会听到一阵鞭炮声,让我想起浏还是国内有名的鞭炮之乡。

 其实这里也有名人,似乎胡--耀---邦的家乡就在浏,还有老发迹的那个秋收起义,据说也是在这儿发动的,看来这里的人也颇有造反精神啊。中巴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将近2个小时才到文家市镇,我看到路上有到江西萍乡的路牌,一问。

 原来过了文家市镇,就是江西萍乡地界了,一路上听到的就是和叶虹她们平常说的一样的话语。文家市镇面积并不大,不过镇上也有几座高楼,还有两家爆竹厂。我问了路人双田村怎么走。

 然后就顺着一条不宽的水泥路朝前行,路边的山上有竹子,有些则是整整齐齐的小树,也有被砍得光秃秃的山包,山下的田地并不多,不过很多都荒芜了,有几块地种了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植物,估计是药材吧。

 村民们的房子大多都是有个小院子的两层小楼,收拾得干净的,看情况这里的经济应该还算不错,那为什么村子里还有那么多姑娘去做女呢?

 难道是田地很少的原因吗?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田地在荒芜着?都用来盖工厂吗?路边有几个小年轻,穿着花里胡哨的衣裳、歪叼着香烟,正在打麻将。我忽然想起叶虹的姐夫来,隐约觉得她姐夫虽然是个烂仔。

 但听叶虹的口气,似乎在她们村、或者镇上,她姐夫都是个的人,不用下地干活,能玩、能花钱、够狠,是很多小年轻的偶像,这就是叶雪看上他的原因吗?

 我没有和叶虹姐夫说过什么话,无法直接判断他的内心世界,但以叶雪对我的高傲的、自以为是的性格,显然她认为叶虹姐夫只有足够烂才能够格做她的丈夫吧,想到这儿,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。

 长沙之名始于西周,秋战国时期,长沙城邑已成为楚南重镇,这里出土过震惊中外的马王堆汉墓、西汉王室墓,著名的理学“岳麓书院”就在长沙的岳麓山上,人文荟萃,素有"潇湘洙泗"之称,朱熹、张轼曾在此讲学,曾国藩、左宗棠等名人长眠于此,喋血街头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也是出生于此。

 但曾几何时,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变成充斥了以烂仔为荣、视卖贫手段的人呢?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?是什么‮大巨‬的力量涤了人们的善恶是非之心,摧垮了他们的道德底线,变成了除了追逐利益、只会享乐的动物呢?难道仅仅是生存的压力?

 ***双田村是一个不大的风景秀丽的村子,村头有一间厂子叫做文华黑‮药火‬厂。我在村子里转了转,想看看叶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,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燕坡组35号这个门牌号码。村子里到处都是“哗哗”地打麻将的声音。

 转了半天,却没有什么线索,门牌大多写的都是双田村XX号,但号码不是太大,就是太小,是否就在我刚进村口的地方,就有35号?

 于是我折回了村头,村头有一间网吧,就在我经过门口的匆忙一瞥中,我的身躯忽地一震,是妹妹!她就在网吧上网,尽管只有一个远远的模糊的背影。

 但就在我无数次梦中的回忆中,这个背影还是对我太熟悉啦,化成灰也不会忘记。妹妹就穿着我给她买的羽绒服,头上扎的是我们在西丽珠光村小市场上5块钱买的、一个红色的发卡,从侧面看去,她瘦了一些,两只眼睛盯着屏幕,依旧是在玩“泡泡堂”一群脸上脏脏的十来岁的孩子,围在她周围看她上网。

 网吧并不大,上网的机器都有些老破了,房间的墙壁黑黑的,光线也有些暗,很多人都在抽烟,搞得屋里面烟雾腾腾。我站在妹妹身后不到30厘米的地方,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,妹妹虽然就在眼前。

 但似乎距离我又那么遥远!过了一会儿,妹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猛地转过头来,四目相对,妹妹…

 我很想大喊一声,然后把妹妹搂在怀里,狠狠地就那么抱住…可是我没有动,妹妹也没有动,就那么互相望着。

 我注意到妹妹的耳朵上还带着那个我们在塘朗村市场上买回来的、那个闪闪发光的钢制十字架耳环,我的鼻子一酸,眼泪夺眶而出。我赶忙扭转头,控制了一下情绪,然后扭转头说:“妹妹,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。”

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双靴子,递给叶虹,叶虹拿住靴子,看着我,轻声道:“哥哥…”然后眼泪就了出来。我说:“哭什么呢?”

 快步走到门口往把老板那儿,掏出二十块钱扔在桌子上,然后过来拉住叶虹的手道:“走,妹妹,我们出去说。”村口有一个大樟树,我紧紧地攥着妹妹的手,和她一块儿走到了树下。

 樟树很大,看上去有些年岁了,太阳从树顶投下了一团团的花影子。树下围着树桩摆了一圈石板,我拉着妹妹坐在了上面。我没有说话,点上一烟,抬眼望去。

 只见一只灰色的小麻雀正从树从中飞出,振翅飞向远方,远方,是层峦迭嶂的青山…那只小麻雀的稚的翅膀,能支持它飞出群山之外吗?过了好久,我问叶虹:“妹妹,你在家好不好?有没有人欺负你?”叶虹道:“我很好,哥哥,真的,我很好。”

 “都有谁在家呢?”“爸爸、阿姨、大姐、孙麟、还有。”“二姐呢?”“二姐出嫁了,前天还回来了呢。”原来如此,本来还想问她大姐夫在那儿,后来想想还是不要问了,我想起了我们的小兔子,就问:“兔兔找不到了?”

 “兔兔跑进山里不见了。”唉,可怜的兔兔。“妹妹,我们一块儿回深海,我开个网吧,你看着,我跑外圈,好不好?”

 “不好,”叶虹低着头,用脚去踩那个老樟树的树,却没有说为什么不去深海。“我赚了一点儿钱,很快就能给爸爸开个饭店啦。”“嗯…我不知道怎么办。”“那你过年了怎么办呢?”

 “二姐说她过年后帮我在长沙找份工作。”“大姐呢?”“大姐在家啊?”“她过年后去哪里?”

 “我不知道。”一阵风吹过,头顶上掉下来几片樟树叶子,我抬起头,然后就看见叶雪匆匆地跑了过来,后面远远地还跟了两个小伙儿。  m.UG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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